【执离】沿洄渡(一发完)
胡说八道小点心一枚
混小子明×吃货剑客离
我写的这么无语嘛😂你们都不说话也不给红心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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沿洄渡
世事波上舟,沿洄安得住。
——韦应物
有人打听沿洄渡。人们不告诉他,先问,去做什么?
找那个天下第一剑客,慕容离。
之后呢?
之后,比试比试。
与天下第一比试?
是啊。赢了天下第一,第一便是我了。
人们便鼓励他。成了天下第一,沿洄渡归你住。
可没人肯告诉他,沿洄渡在哪儿。
泛湖汇入归棹河。慕容离跟着一条乌篷船,东南西北,去了太多的地方,比剑比了千百场,没能输给任何人。
终于有一年,船家小哥的船飘到了沿洄渡。小哥被渡口的渔家弟弟绊住了脚,小哥的乌篷船从此再也飘不动了,在渡口搁浅。搁浅的还有慕容离。
小哥和弟弟在一起。慕容离和他的古泠箫在一起。箫中藏着一柄鳞光跃然的利剑,沿洄渡找不到一个能让他出鞘的人,或是物。慕容离快把它忘了。
一叶惊秋。云疏山老。
沿洄渡泛出一只陌生的小船。小船没有载来布匹和菜籽,只载来一个背着长剑的人。那人与人平视,偏要把下巴微微抬起,额边一缕紫发,可测风向。
下船,破草鞋踩上雨后的草滩,泥泞湿了鞋。他两只脚互相搓了搓。抬头起望见夕阳下,有个独立吹箫的人。鞋上的湿,他暂时不在意了。
“这儿是沿洄渡吗?”
吹箫的人停下来:“不是。”
那个紫发就随风摆动,那人就笑:“船家说是。沿洄渡住着慕容离,对吗?”
“不对。”
“那你一定是慕容离。”他抱拳行礼,“我叫执明。”
慕容离转身就走。执明展眼四望,芳草连山,清风正好。他大跨步子跟在慕容离后面:“有我住的地方么?”
“没有。”
“那我就睡草滩好啦。”
执明睡了三天草滩,吃光了慕容离存下的干肉和梅菜。多年无事可思虑的慕容离,在这人来到沿洄渡后,一下子就多了两个问题。
一个是,要不要把他一剑戳死。
一个是,只吃素能不能活到月末。
因为第二个问题太痛苦,第一个问题瞬间有了答案。
月白风清夜。慕容离走到执明身边,一脚踹醒了他。
两个人站在明月的两端,好像青松与翠柏。
“为什么来这儿?”
“你为什么,我就为什么。”
“我累了,定居于此。沿洄渡留下了我,便不欢迎你。”
“凭什么?这是个古渡口,早就荒废了。你,是在县上的衙门登过记,还是跟郡里的太守买过地?大路朝天,人人走得。天被地床,人人睡得。”
“你吃我的,用我的。”
“明天起不吃你的了!小气。”
“晚了。”
慕容离箫中取剑,剑光凌厉,在月下快若无形。执明很开心,拔出长剑来格挡。
刹那缭乱。剑尖刺破了粗布衫,红色的血渗溢出来,滑过剑身,滴落在黄绿色的草叶间。
慕容离的右肩被执明刺伤了。
执明洋洋得意,得意得忘形。慕容离只伤了右肩,他却一把把人端着膝弯抱起来,走进木屋,放在床头,止血上药。
嘴里吧啦吧啦地说:“听说你是天下第一剑客?今晚我把你赢了。天下第一就是我了。沿洄渡也归我。”
慕容离咬着嘴唇,挥开他的手,自己来忙。脸上红一阵,白一阵:“什么规矩,没听说过。”
执明看他吃力,蹲下身按住慕容离的手:“在这儿呆惯了,不想走是吧?没关系,你随便住,我同意了。我才不像你那么小气。”
“无耻。”慕容离的箫留在了草滩上。他用食指和中指,短剑一样划去,烛光被剑气熄灭。但手却被执明出手握住,挣扎不得。
月光照进木屋,旧木窗窗棂影斑斑。画在两人的脸上,一个冷酷,一个挑衅,倒有五分滑稽。
执明除了得意,还有点心疼。他没说。
天下第一不该睡草滩。执明这么想。但是“天下第二”是慕容离。慕容离更不该睡草滩。
他找到了渡口的渔家,在渔家厨房的地板上,铺着棉被,凑合过夜。后半夜听见了几声旖艳的喘息声。执明叼着剑穗,回味起月下慕容离的脸,偷偷笑了半夜。
第二天清早,他上山里打了几只野鸡野兔,扒皮收拾干净,晾在绳上风干。留下一只,借渔家的锅,熬了一锅鲜汤。捞好肉,连汤带肉盛得满满的,稳稳地端回慕容离的小木屋。
慕容离闻着肉汤的浓香,咽了口口水。他没有撒开糙米饭的碗。他不想领情。
“尝尝吧。”
“你真的不想离开沿洄渡吗?”
“我累了,定居于此。”
“你不入世,告诉他们你赢了天下第一?那不就没人知道?你白赢我了。”
执明坐下来和他一起喝汤,美得咂咂嘴:“告诉他们,有什么好处呀。”
“那就有人来找你抢地盘,往你肩上戳个大窟窿!”
执明被慕容离倒竖的眉头逗得哈哈直笑,趁他不注意,一口亲上他的脸颊。
江湖儿女,不拘小节。
执明每日好吃好喝地招待起他来,到了时辰还给他殷勤上药。慕容离开始时不时产生幻觉。好像是他厚着脸皮,赖在沿洄渡不走。执明殷勤好客,慷慨大方。
去他丫的。
喝了五天野味汤。慕容离在大月亮的夜晚,找上执明的门。不好在别人家动手,他们约在那片草滩。站在月亮的两端。
慕容离说:“我要和你割袍断义。”
掣出剑,扯开粗布袍子。
执明看着他,歪头笑:“我是来找你比剑的,还痛下狠手伤了你。咱俩哪儿来的义?”
慕容离一怔,脑门被他弹了个爆栗。嗡嗡响着疼。
又喝了五天肉汤。慕容离又找出执明。站在月亮的两端。
“我要和你割袍断义。”
“哪儿来的义?”
“多日庖厨之义。”
“我自己不吃的嘛?”
“少废话。”
“呲啦”,袍子划去了一个七扭八歪的角。
“晚上洗的那件秋衣明天也干不了,你还有换的吗?”
执明用鱼线补了半宿衣服。最后,心血来潮,在封口绣了一朵极抽象的小野花。
慕容离趴在油灯下的桌子上,迷糊睡去。
第二天醒来,执明已离开了沿洄渡。
小野花真娘啊。
入冬之后,大雪封山。万里银素,冰河结板。
慕容离取下风干的野鸡炖汤喝,怎么喝也没有鲜野鸡炖得香。
月亮再也不见那日明。月亮的另一端在哪儿,慕容离想去找。
就为了再喝一次鲜野鸡汤。没有那个人,什么都吃不下了。
可是天寒地冻,雪阻隔了世界。沿洄渡不通船。慕容离寸步难行。
他才发现,自己把自己囚在了这个地方。画地为牢,还不许别人走过来。
你是在县上的衙门登过记?还是跟郡里的太守买过地?
太过分了。
世事波上舟,沿洄安得住。
命运,心境,都不是握在自己股掌之中的箫与剑,能吹出预想的曲调,使出纯熟之术。
它们是泊在水上的小船。沿水而下,溯回而上,是人的宿命。波澜随风起,就是为你带来下一程新的人,新的人生。
他来了,不容你固守一隅,抱定抗拒。
他是潮平两岸阔。他是月涌大江流。
冰雪消融,春水乍暖。沿洄渡通船了。慕容离打点一袋行李,来到渡口。船家小哥不能和他走了。他等新的乌篷船。
船来,还载来了一个人。
和人说话时微微抬起下巴,额边的一绺紫发梳进发髻。很有天下第一剑客的样子,不知肩上有没有被人戳窟窿。
“阿离?你在这里等我嘛?”
“阿什么?”
“你的名字太拗口了。我以后就叫你阿离好了。”
“随便你。”
“在我的地方住得可还习惯?”
“没有你,不太习惯。快去给我熬汤!”
“得嘞。”
———完—————